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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第河山第463章 韩氏棋局

皇佑三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缠绵一些。

连绵数日的细雨将汴京城的青石板路浸润得油光发亮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花木的清新气息。

然而在这片宁静的春意之下新科进士们引发的暗流却愈发汹涌。

陈砚秋坐在祠部司的值房里窗外雨声淅沥他手中捧着一卷《祠部格》目光却落在面前摊开的一份名单上。

这是礼部存档的皇佑三年进士登科录上面详细记录了三百五十三名新科进士的姓名、籍贯、年甲以及家状概况。

他的指尖缓缓划过几个被朱笔 subtly 圈起的名字。

除了昨日引起诸多关注的郑獬、吴昉之外还有六七位进士名次高低不等出身多为普通州县甚至有几个是真正的寒门家状上写着“世业农”或“父为坊郭户”。

这些人的共同点在于他们的策论。

陈砚秋凭借在礼部任职的便利以及林家准女婿的身份设法调阅了这些人的殿试策论副本。

当然他做得很谨慎是以“研习今科进士佳作以备祠部祭祀文书参考”为名经由上司默许后才查阅的并未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此刻这些策论的抄本就摞在他的案头。

他拿起一份署名是扬州进士周槿。

此人在策论中论及漕运之弊直言“漕卒困于役仓吏蠹于法豪右踞于利”建议“汰冗员、清蠹吏、抑兼并”言辞颇为激烈。

然而在具体如何“抑兼并”上却只笼统提及“申明旧制约束权贵”并未触及核心的土地问题与既得利益集团。

他又拿起一份是潭州进士刘昶的策论。

此文批评地方官员“趋承上官苛取下民”主张“严考课信赏罚”使“贤者进不肖者退”。

但通篇下来只谈考核标准对于如何确保考核本身的公正如何避免考核沦为党同伐异的工具却语焉不详。

还有一位来自济南府的寒门进士王劭在论及边备时大胆指出“将骄卒惰甲兵不利”的现实呼吁“修武备、择良将”。

可对于朝廷重文轻武的祖制对于枢密院与三衙之间的权力制衡却避而不谈只将问题归结于“执行不力”。

陈砚秋一篇篇看下去眉头渐渐锁紧。

这些策论初读之下确实能感受到一股锐气一种针砭时弊、渴望变革的冲动。

他们看到了问题甚至敢于指出来这在此科进士中已属难得。

但微妙之处在于他们的批判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总是在即将触及某些根本性的、关乎权力分配和制度核心的领域时戛然而止。

就像…就像有人事先划下了一道红线告诉他们哪些可以碰哪些绝对不能碰。

而更让陈砚秋心生寒意的是根据他昨日和今日暗中观察以及通过不同渠道打探到的消息这几位进士无一例外都在放榜当日或随后一两日内被与韩似道关系密切的几个家族“捉”走了。

那位批评漕运的周槿被一位致仕的转运使家“请”了去而那位老转运使曾是韩似道在户部时的旧属。

那位主张严考课的刘昶则被一位现任的御史中丞家“邀”为座上宾这位中丞素以“韩门喉舌”着称。

就连最不起眼的寒门进士王劭也被一位与韩家有多项生意往来的汴京大绸缎商“招”为了东床快婿。

精准太精准了。

这绝非巧合。

韩似道及其关联的势力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精准地捕捞着那些在科举文章中流露出批判意识但又“懂得分寸”、尚未形成系统性反对思想的寒门才俊。

“吸纳…驯化…”陈砚秋再次咀嚼着这两个词只觉得齿缝间都透着一股寒意。

这不是简单的拉拢关系投资潜力股。

这是一种系统性的、制度化的“排毒”机制。

将这些可能对现有秩序产生威胁的“异质”思想在其萌芽状态就连根拔起通过婚姻、师承、利益共同体等方式将其纳入体系内部慢慢消磨其锋芒同化其意志最终使其成为维护这个体系的一份子。

韩似道或者说他背后的那个神秘组织深谙此道。

他们不怕寒门子弟读书做官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鼓励这种流动因为这有助于维持科举制度的表面公平和社会的稳定。

但他们绝不能容忍的是寒门子弟带着一套完全不同的、可能颠覆现有权力结构的思想进入核心圈层。

所以他们要在源头进行筛选和“消毒”。

而这些在策论中展现出“有限度批判”的进士正是他们重点“消毒”的对象。

因为这些人的批判性恰恰证明了他们的独立思考能力是可造之材;而他们的“限度”则说明了他们潜意识里对现有规则的敬畏或者说是某种可以被利用的“灵活性”与“现实感”。

这样的手段比单纯的打压和排斥更加高明也更加可怕。

窗外雨声渐密敲打在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砚秋放下手中的策论抄本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被雨水洗刷得愈发青翠的芭蕉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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