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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爱里刻下年轮第244封 檐角载月来

亲爱的波妞: 你推开门时大概会吓一跳——玄关的应急灯亮着我蹲在鞋柜旁翻找创可贴膝盖上还压着那本你念叨了整整一百二十天的《檐角星》。

书脊磕在鞋柜的铜把手上蹭出的白痕像一道新鲜的伤口这让我想起上周你修阁楼那扇老木门时凿子在门框上划出的浅沟当时你摸着木刺说: “旧东西就是这样总得留点疼的印记才显得真。

” 先说书吧。

出版社的朋友周三发来取书消息时我正在给你熨烫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衬衫。

他附带的照片里半人高的书堆在仓库角落码得方方正正最顶上那本的书脊落着一层细灰像给墨色的封面披了一件半透明的纱。

这让我想起去年在平遥古城见到的那些被雪轻轻盖着的瓦当既藏着时光的分量又透着一点待被发现的雀跃。

我特意调了休揣着你去年在潘家园淘的那只帆布包就出去了。

仓库管理员是个络腮胡大哥叉着腰说: “陈砚这书火得很上周有个老爷子拄着拐杖来说要给过世的老伴带一本老太太生前总念叨着想看看飞檐上的星星。

” 他说这话时我正踮脚够最里面那本。

你总说要挑书脊最挺括的像选古建的梁木得直溜才撑得住气。

取完书往地铁站走路过我们常去的那家修表铺玻璃柜里摆着你送我的那块老上海手表上周刚让老师傅换了游丝。

王师傅探出头喊我: “姑娘你对象昨天来问说你手表的夜光针不亮了是不是该换氚管?” 我摸着帆布包里的书忽然想起上个月你趴在地毯上拼古建筑模型说斗拱的榫卯结构比手表齿轮还精密“差一毫米都卡不住。

” 那时你鼻尖沾着木屑说话时模型的飞檐蹭到下巴红了一小块像落了一粒朱砂。

真正出岔子是在下午四点。

那会儿日头正烈菜市场的遮阳棚被晒得发烫。

我攥着挑好的肋排站在秤前老板正用粗麻绳捆扎排骨油星子溅在他的蓝布围裙上像缀了一片碎星河。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扯着嗓子喊“抓小偷”那声音刺破嘈杂的叫卖声像把钝刀划开热闹的油布。

我猛地回头——自行车把手上空空如也那只你在潘家园淘来的帆布包没了踪影。

视线扫过人群正撞见个穿黑夹克的背影肩上斜挎的包带晃悠着露出的帆布边角上还沾着去年我们去潭柘寺时蹭到的香灰。

他脚步踉跄地往巷子里钻帆布包在背后颠得厉害像揣了一只扑腾的鸽子。

那一刻我脑子里像被谁塞进一团乱麻。

肋排“啪嗒”掉在水泥地上带血的肉渣溅到我的白球鞋上可我顾不上捡—— 满脑子都是书里夹着的那张你手绘的飞檐图图上的瓦当纹路是你用红铅笔一点点描的说“这样才像夕阳照在上面”。

我不是心疼包里的钱是怕书里夹着的那张苏州平江路地图被弄丢。

那是你三月出差时寄给我的背面用铅笔描着个飞檐旁边写着“檐角的弧度是月亮教古人画的”。

我追了三条巷子。

菜市场后巷堆着烂菜叶我踩在半块西瓜皮上滑了一跤手掌在青石板上擦出两道血痕。

爬起来时看见黑夹克拐进了旧货市场那里摆满了你最爱的老物件——掉漆的铜香炉、缺角的青花碗还有个石匠正凿着你总念叨的“抱鼓石”。

石匠的锤子“叮当”响我忽然听见帆布包拉链的声音循声望去那本书正被扔在一堆旧杂志上书脊朝下像一只折了翅膀的鸟。

等我扑过去把书抱在怀里才发现扉页卷了角陈砚的签名被蹭得有些模糊。

黑夹克早没影了旧货市场的摊主围过来卖铜器的大爷掏出碘酒给我擦手“姑娘护书跟护崽似的这书里藏着宝贝?” 我翻开书看见你画的飞檐还在地图背面忽然笑出声——刚才摔跤时书被我压在胸口倒让夹在里面的那张电影票没被压皱。

那是去年冬天我们看《古建修复师》时的票根你在背面写着“陈砚说修复老建筑像给时光打补丁”。

现在书就躺在客厅的茶几上我用保鲜膜把磨损的书脊缠了两圈像给它打了一道石膏。

你常窝着的沙发角还陷着个浅浅的印子像给空气留了一个温柔的凹痕。

我伸手按了按布料底下还凝着点暖烘烘的气儿像是你刚起身时把阳光的温度偷偷藏在了里面。

旁边是你昨天啃剩的苹果核上面的牙印深浅不一像你画设计图时打的草稿。

厨房飘来糖醋排骨的香味我刚才炖排骨时加了一点黄酒记得你说过“老方子做的菜才有岁月的味道”。

玄关的门锁响了。

我把创可贴藏在身后看见你拎着烤冷面走进来香菜绿得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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