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里刻下年轮第291封 布染光阴色
亲爱的波妞: 案头茉莉开得泼泼洒洒白瓣落进青瓷笔洗漾起细碎的香。
我指尖捏着一块棉布——是从那只被煤球啃坏的蓝拖鞋上拆下来的粗粝的布纹里还嵌着三年的皂角香像嵌着半段没说完的日子。
被啃坏的鞋帮垂着像一片蔫了的荷叶却兜着三年的月光—— 梅雨季的潮、冬夜的暖、你出差时的滴答钟响。
你该记得上周日清晨天刚洇出鱼肚白蝉鸣正撕开第一缕暑气我就那样蹲在地板上对着那只豁了口的拖鞋让眼泪把地砖洇出一小片深色。
那蓝拖鞋原是不值什么的。
三年前搬来这栋爬满爬山虎的老楼楼下杂货铺老板娘挥着蒲扇说: “最后一双了十块钱小熊绣得糙你不嫌弃就拿走。
” 你蹲在纸箱前翻拣忽然举起来笑: “你看这针脚跟你给我补衬衫的手艺一个路数。
” 水洗蓝的粗棉布摸上去带着一点涩鞋底却软得像揣了一团晒干的云。
鞋头那只小熊耳朵歪向一边眼睛是用黑线随便戳的两点可我偏就把它穿得发了白像穿进了自己的骨血里。
这三年它替我接住了多少光阴啊。
梅雨季阳台渗水我踩着它挪花盆棉布吸饱了潮气沉甸甸地贴在脚面像揣着一块温软的月亮; 深秋夜读倦了光着脚踩上去它替我隔开地砖的凉暖意从脚底一寸寸漫上来漫到心口; 去年你去西北出差我发着烧蜷在沙发上是它陪着我数挂钟的滴答从月升数到月落等你风尘仆仆叩响门环。
鞋跟磨偏了我找同色的线补针脚歪歪扭扭像一条挣扎的小蛇; 洗衣刷把小熊的鼻子刷没了我用丙烯颜料补了个圆虽不搭调却成了独一份的记号。
在我心里它早不是物件是光阴养出的骨肉把日子里的细碎暖都织进了棉布的经纬里。
所以那天清晨我撞见煤球正抱着它“咯吱”啃咬鞋帮豁开个三角形的洞小熊的半边脸垂下来像被生生撕下的一块肉喉咙突然被什么攥住了。
煤球叼着咬下来的布块颠颠地凑到我脚边尾巴扫得地板沙沙响眼里亮得像落了星星。
它哪里懂自己撕碎的不是一块棉布是我藏在时光褶皱里的念想。
我抓起它扔在沙发上的布块指尖触到棉布的毛边突然就红了眼。
不是气这“毛孩子”是气那些被岁月焐热的东西怎么就留不住呢?怎么就不能陪我再走一段呢? 你从卧室出来时头发还支棱着格子睡衣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那道修自行车时被链条蹭出的疤。
去年帮三楼李奶奶修那辆二八大杠时留下的当时血珠滚下来你却笑着说“老物件认生得见点血才肯跟人亲”。
“怎么了?”你打了个哈欠话音未落就看见了地上的狼藉脚步顿了顿却没看煤球径直蹲到我面前。
“你看它……” 我举着那只破拖鞋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蛛网眼泪砸在小熊残存的耳朵上把布洇成深一块浅一块的蓝。
你伸手接过指尖抚过那道破洞粗棉布的毛边蹭着你的指腹你却像摩挲什么珍宝轻轻捻着那些散开的线头。
“这布真瓷实”你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浸了水的棉线“三年了经纬还没松。
” 你见我睫毛上还挂着泪把拖鞋放到一边伸手将我揽进怀里。
你胸口的棉布睡衣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混着点须后水的清苦让我想起去年深秋的傍晚。
那天我在画室赶稿调色盘翻了靛蓝颜料泼了满画布连米白色的围裙都染成了青一块紫一块。
我盯着那片狼藉掉眼泪你就是这样从背后环住我下巴抵着我发顶说: “这泼洒的蓝多像远山再添几笔云倒成幅写意画了。
” 后来你真的找了一支大笔蘸着清水在颜料晕开的地方扫竟真的晕出一层朦胧的雾像把狼狈都化作了诗意。
“我知道你舍不得”你下巴抵着我的发顶轻轻晃了晃“就像我太爷爷那只搪瓷缸掉了瓷豁了口他临终前还攥着说‘这缸子陪我喝过抗美援朝的雪水喝过孙子满月的酒’。
” 你顿了顿指腹擦过我脸颊的泪带着一点薄茧的糙: “可物件的魂不在瓷上不在布上在人心里记着呢。
” 你起身去阳台拎来那个藤编筐——你攒了半年的旧物都在里面: 我穿坏的毛衣袖口你磨破的帆布包带子去年中秋没舍得扔的月饼盒。
“你看这袖口”你拿起那截灰毛线“这是你第一次给我织的收针收得太松我却穿了整个冬天。
现在改成杯垫不还在陪着咱们喝茶?” 煤球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用脑袋蹭你的裤腿尾巴扫得地板沙沙响。
你笑着把它抱起来举到我面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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