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开口那天庙塌了。
长安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先贤祠前已聚起层层人影。
陆知白立于高台之上身披太常寺正红礼袍手中捧着《苏氏语录》抄本声音清越如钟:“今上承天命复正统之道。
苏圣遗训当为万民之准绳!自即日起《苏氏语录》列国子监必修各州府建传音坛每日辰时诵读圣训以正民心。
” 他话音落下礼部官员齐声应和鼓乐齐鸣香烟缭绕。
一尊新铸的青铜碑被缓缓竖起上面刻着“苏圣授音处”五个大字金粉填缝在初阳下刺目得近乎灼人。
可就在这庄严肃穆之中赵砚舟从内阁席位起身缓步走出队列。
他一身素青官服未改眉目低垂仿佛只是来赴一场寻常议事。
没人想到他会在此刻发难。
“臣有异议。
”他的声音不大却穿透了鼓乐。
满场寂静。
陆知白冷笑:“赵参议你又要替那些不成调的破哨子说话?苏圣之言载于典册正统分明岂容市井杂音混淆?” “你说她的话是圣训。
”赵砚舟平静抬头“可你有没有听过她说的话?”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母哨——灰陶质地形制粗陋表面布满细密裂纹像是经年握在掌心磨出来的旧伤。
这是当年乐狱遗址出土的唯一完整发声器据传曾由苏锦黎亲手调试用以教授囚女们以呼吸节拍传递信息。
全场屏息。
赵砚舟将哨子抵唇深吸一口气吹响。
不是旋律不是曲调而是一段混沌的声响——三百个童声齐诵《千字文》的回音混着锅盖敲击的节奏夹杂风穿过铜管时的颤鸣层层叠加如潮水般涌来又退去。
那不是音乐也不是语言却让所有人心头一震。
有人认了出来:“这是……北疆矿道里录下的‘共振样本’!” “他们说那是疯话是幻听。
”赵砚舟放下哨子目光扫过众人“可你们听到了吗?这里面有三百个孩子在念书。
他们在学字他们在活着。
这不是异端这是人声。
” 台下无人应答。
只有风吹动幡旗的猎猎声。
这时议会旁听席传来拐杖叩地之声。
崔明瑜拄杖而来银发束于脑后一袭素麻长衣与满殿朱紫格格不入。
她不看任何人只将一本泛黄册子轻轻放在案上。
《民声志》创刊号原件。
扉页空白唯有一行小字批注墨迹凌厉: “此刊若成经典便是死了。
”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刀锋划过冰面:“你们现在做的就是让她死透。
” 全场死寂。
她抬手猛地将书掷入铜炉。
火舌一卷吞噬纸页。
那一瞬仿佛有无数未曾发出的声音在火焰中嘶喊、升腾。
“你们供奉的不是苏锦黎。
”她冷冷道“你们是在把她钉死在神龛上的钉子。
” 三日后沈琅发起“无声日”。
政令未颁民间自发响应。
街巷之间铃不响鼓不擂连报时的钟楼也沉默下来。
百姓以手势交流孩童鼓腹为节老人踏足打拍整座长安陷入一种奇异的静默——不是死寂而是蓄势。
第三日清晨一群聋童出现在先贤祠前。
他们手里没有乐器只有自制的陶哨——形状各异大小不一有的甚至只是捏了个孔洞的泥团。
他们听不见彼此也听不见世界但他们记得手势教的节奏记得身体记住的《太平引》。
一声哨响歪斜地划破空气。
第二声接上跑调却坚定。
第三声、第四声……数十支、上百支哨声汇聚不成调不齐整节拍错乱音高破碎。
可那旋律的骨架还在精神未断。
围观百姓先是怔住继而有人拿起锅碗有人敲响扁担有人用脚猛踩青石板打出最原始的节奏。
声浪一层层堆叠撞向先贤祠那巍峨却陈旧的屋顶。
瓦片开始震颤。
梁柱发出呻吟。
一块飞檐兽首轰然坠地砸出沉闷巨响。
人群却没有退。
反而更近一步围拢上前。
沈琅站在人群之后望着那摇摇欲坠的庙宇嘴角竟浮起一丝笑。
夜深人静先贤祠残影映在月光下像一座即将崩塌的纪念碑。
风闻处地下密室中暗卫统领独立于一排排封存的档案柜前。
他手中拿着一份编号“X-7”的卷宗封皮上写着:“苏门弟子失踪案·结案归档”。
他指尖轻抚过锁扣目光幽深。
片刻后他转身走向中央情报台低声下令:“启动‘回声解禁’第一阶段。
所有监控记录标记‘非公开·待审阅’。
” 烛光映照着他袖口一道极细的并蒂莲暗纹。
无人知晓那纹样与沈琅枕下那方旧帕出自同一种绣法。
暗卫统领将“X-7”卷宗轻轻推入传送槽青铜齿轮缓缓转动封印解除的轻响在密室中荡开一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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